茶 韵

12月23日讯 到达安溪，正是春茶上市时。茶都里人声鼎沸，正好煮茶。

安溪之行，缘于茶城才女许素彬。那是市双拥办在德化组织的一次改稿会，中场休息时，我们相约到夜色中散步。不记得有月还是无月，却记得有风，空气中还有甜脆的玉兰香。两个小女人在庭院里漫步，走了一圈又一圈。她说，"你怎么可以不读诗呢？诗歌多好啊！"又说，"人怎么可以没有爱情呢？爱情多好啊！"她是那么富有激情和感染力，我跟着她像风一样飞扬起来，感觉着诗歌跟爱情一样的美好。于是相约组织两地作协，以诗歌的名义来日相聚。

许素彬安排了茶都、茶博会、贤良祠、李光地故居和魏荫名茶，使整段行程显得迂回舒缓，却又趣致相叠。

听说采茶要讲求"火候"的，权且让我当一回采茶女，掐下此行最好的新梢吧！竹篓、竹筛、簸箕……集互动、观赏和趣味性为一体的茶文化博览馆里，一件件原始古朴的竹制工具，向我们展示了铁观音传统制作工艺流程。朋友告诉我们，鲜叶采摘下来后要进行凉青、晒青和摇青，直到自然花香释放，香气浓郁时进行炒青、揉捻与包揉，使茶叶卷缩成颗粒后进行焙干，制成毛茶；此后再经筛分、风选、拣剔、匀堆、包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品茶。

那采来的鲜叶，鲜嫩适中、枝梗细小，在午后4时的柔和阳光中被薄摊开来，待水分蒸发、叶色转暗之后，方才移入室内，将青叶归筛静置，水分回转，叶面又会挺直"复活"过来。待到此时，制茶人将筛中青叶倒入竹制"摇青机"，让鲜叶在摇青筒中进行碰撞、散落、摩擦运动，叶缘细胞破碎和损裂，再经过摊置，反复三五次，伴随着叶子水分的扩散和渗透，青叶在酶的作用下缓慢氧化，从而"摇"出了铁观音特有的清芬。

摇青、摇青，多么富有美感的一个词！细致、轻缓、诗意、浪漫……叶是那叶，青是那青，却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寄居着一个精灵，躲藏着一双稚童般清澈的眼睛。这时候，它已经不再是一种普通意义上的劳作了，而是一次温柔熨帖的心灵对话。有如一声声呼唤，直问生命本质、直抵前世今生，直唤出那温暖的朝阳、未晞的晨露，那沐过的春风和将梦未梦时的月影、星光，那呢喃在耳畔的溪流、鸟语与虫鸣……于是叶不再是那叶，青不再是那青，它曾吸纳的自然之气，魂魄一般滴滴答答地渗透出来，氤氲成人间芬芳，清冽淡雅，沁人心脾。

一日闲茶，十年尘梦。依依作别的回程路上，一行人谈起了聪明与智慧的区别。他们说，聪明是类似于本能，而智慧却是后天修炼。就像下棋，聪明人只取眼前之利，而智慧的人却可以赢得最终之局。我禁不住想，安溪人从市井之中抽离出别样美感，把一片叶子做成一个青青王国，他们要有怎样一种大智慧？

（作者：张晴雯 稿件来源：福建日报 责编：艾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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