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与茶:也许爱不是热情,不过是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真正的英雄是明白世界的残酷,也遭受了社会带给他的苦难,却依然能用心的说"我热爱这个世界,我愿竭尽所能去为我的世界而好好战斗,依然对新来的日子抱着虔敬的心"。这就是我心中的张爱玲。
  都说"诗清只为饮茶多",那些道似无情却有情的文字,分明就是一杯茶…
  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
  "你是哪里人?"
  "六安,产茶叶的地方。"
  曼桢与世钧之间的"半生缘",借着一杯茶开始。这杯茶,"像洗桌布的水"。过年那天他们在一家灰扑扑的小食店里碰上了,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唤店家拿纸来擦筷子要不到,曼桢便说:"就在茶杯里涮一涮吧,这茶我想你们也不见得要吃的。"细究起来,日后两人之间的得不到、已失去、回不去,从这一杯不体面的茶开始就铺垫好了。悠悠半生,命运就像是那杯茶,苦涩难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流苏与范柳原到了香港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喝茶。
  范柳原举起茶杯对流苏说:"你迎着亮瞧瞧,里头的景倒使我想起马来的森林。"流苏没有看见什么森林,"杯里的残茶向一边倾过来,绿色的茶叶粘在玻璃上,橫斜有致,迎着光,看上去像一棵翠生生的芭蕉。底下堆积着的茶叶,盘结错杂,就像没膝的蔓草与蓬蒿。"
  那如蔓草与蓬蒿般凌乱的分明是爱情,是乱世的人生。
  大概人天生喜欢好事的,因为到底喜欢活着。
  银娣上吊之前,"拿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冷茶泡了一夜,非常苦"。清冷、苦涩,她死意已决。这一口茶便道尽了银娣的凄楚。《怨女》中,银娣便是一个嗜茶的女人。在穿孝期不能戴耳环,她耳朵眼里塞了根茶叶蒂。如此凡事有茶,可知是真的喜欢。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
  娇蕊喜欢请男主角振保喝茶,她是一个有夫之妇,也是他的情妇!娇蕊约茶调情,振保对真爱躁动,终究造就了一场无奈的情感!"振保双手捧着玻璃杯,只是喝不进嘴去。他两眼望着茶,心里却研究出一个缘故来了。"爱与纠结,袅袅茶烟,不可断绝…
  相爱着的人又是往往的爱闹意见,反而是漠不相干的人能够互相容忍。
  "我给您沏的是一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您听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也是一样的苦。"
  茉莉香片,是对美好的向往,是能驱散鸦片烟味的好东西。人就是这样,只要还有希望,闻到那幽幽的茶香,就能在苦难的尘埃里开出花来…
  "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我想,张爱玲,她是爱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