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盗墓笔记「胆小勿入」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夜色浓重的似乎无法散去，茶芽在沉睡，等待晨曦俯照抽出枝芽。四下寂静只听见沉重的呼吸声，大白仔细检查洛阳铲上的白泥土，欣喜地朝着大奇用力点头示意，就是这里了。

两个人迅速清理好地面上痕迹，无声无息地离开茶园。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采茶工人来茶园采茶，他们不会知道下面埋藏了什么东西。大白和大奇，早已觊觎这片茶园下面的宝藏许久，为了弄清宝藏的具体位置而又掩人耳目，他们乔装成采茶工人，潜伏在山上，经过半个月的寻找，终于找到。现在只等黑夜再次来临，无人知晓地挖出宝藏，然后永远离开这座茶山。

太阳升起后，大白和大奇如往常一样，照常和其他村民一起采茶，因为是采茶旺季村民忙不过来，常会雇佣外人来帮忙，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看似老实的人其实心怀鬼胎。

大白低声对大奇说，我恨不得现在就快去把宝贝挖出来，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半个月来咱俩受了那么多苦，白天风吹日晒的干活，晚上还要找墓穴，等到了城里我要使劲逍遥快活！大奇狠狠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用更小的声音说，你给我闭嘴，当心被别人听到！到最后了别给我出岔子！说完离开大白走到更高的地方低头采茶。

茶芽鲜嫩翠绿，大奇装满一筐后送去给村长，村长正在杀青，整间屋子都是茶叶清新的芳香。村长没有抬头看大奇，仍旧低头不停地翻炒着茶叶。大奇把茶叶放在竹片上摊晾好，正准备回去继续采茶，突然村长在背后叫住了他，说，大奇啊，最近看你和大白精神很不好，是不是活太累了熬不住？要是有什么事情千万别瞒着我。大奇若无其事的轻松笑笑，心里暗骂，老子白天累死累活，晚上还不能踏实睡觉，你说身体能吃得消吗？嘴上却说，多谢阿叔关心，我俩没事儿，好吃好喝着呢，可能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有点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您不用担心。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回去采茶了，阿叔，您忙。已经到最后关头，和村子里的人都要少说话，多说一句就多一分危险，老老实实低头干活才安全。

宝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两个人的心像打鼓一样激烈紧张，一想到夜里的行动，大白兴奋地腿都颤抖。大白想象着可以像其他朋友一样，大把赚日本人的钱，说不定还可以在琉璃厂开一家古董铺，到时别人都尊敬地称自己为白掌柜，娶上几房姨太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再生几个聪明小孩，供他们上学读书。

黑夜没有哪一天比今天来得更迟更磨人。两人来到墓葬处，找出之前藏的铲子，使劲挥舞了起来。大奇抬头看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幽幽地对大白说，今晚怎么连月亮也看不见，煞气好重呀！烛光忽明忽暗的光映在大白脸上，大白说，还有啥可忌讳的？难道没有黑驴蹄子，你就不敢挖吗？

两人挖开墓顶后，等了会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麻雀放下去，过会儿把小麻雀提起来看，见小麻雀还活着。大白勒一根绳子在自己腰间，另一头捆在旁边的树桩上，对大奇说，这趟兄弟我去，你在上头，拿好袋子等着收宝贝，你就等着当大掌柜吧！说完拿着蜡烛弓身下去，大白热血沸腾，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不少，按照以前，他肯定没有胆量把墓主的棺材打开，但这次，他本着最后干一票的心态，不问鬼神，只求财宝。墓主的棺椁层数并不多，打开最后一层棺后，没有令大白失望，里面果然有很多值钱的东西，珠宝玉器字画皆有。他麻利地把东西装进粗麻口袋，这袋子还是村民用来装茶叶拿去卖的呢。看到周围有些简牍锦书，一次无法完全拿走看来还得再下来一趟。

大白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先探出半个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和大奇分享惊喜，却惊讶地发现，大奇不见了！大白感到非常惊慌，使劲揉揉眼睛再看，还是看不到大奇，心中一阵极大不安，颤抖着小声叫道，大奇，在哪？没人回应。

这下他的身子突然从头到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冷得直让人发抖，没有机会容他多想，一记闷棍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脑袋上。大白被扔在了一旁，在他身边的是已经死掉的大奇，其实村长早已发现了他俩的真实目的，却一直不揭穿，为的就是将计就计让他们替自己把墓里的东西挖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往日和蔼善良的淳朴老人撕下伪装的面具，露出凶狠阴险的嘴脸，眼睛里闪着厉鬼一般的可怕，村长得意地冷笑着说，要是这两个小混蛋不打鬼主意，咱还找不到坟，大宝，二宝给我上！两个大汉迅速扑上去，瓜分大白带上来的东西，另外几个人壮着胆子下到墓里，巴望着也能抢到值钱宝贝，无知愚蠢的人眼中只有金银珠宝，一窝蜂的去抢墓主身上佩的玉器，野蛮地把散落竹简踩个稀巴烂，墓主的衣物也被扯成碎片。参与这场抢劫谋杀的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这趟收获，顶得上卖好多茶叶赚的钱。

黎明到来前的最后一刻，空中打了几个响雷，突然一场大雨倾盆而至，把已经被踩得粉碎的字画简牍重新埋葬进了泥土，和他们一起永远深陷泥土里的，还有两个人的尸体。

太阳出来，茶叶继续发芽。

文|张起灵 ，茶业复兴专栏作者

题图|乾利贞宋聘号 施继泉，谨以致谢。

文章为六山古茶花奖·第二季征文作品。第二季征文活动本月25日已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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