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普洱茶缘「六山古茶花奖征文」

每一场人生中的相遇,实际都是前世带来的重逢。

佛教是讲缘分的。我2004年皈依藏传佛教,实际上也是因缘的牵动。记得小时候因为家在山西太原,每年夏天往往要去五台山避暑。应该是1989年的夏天我初三毕业假期,家里在五台山游玩。路过塔院寺,当时大殿里在做法事,小门封闭,只能路过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

游客们鱼贯而过,我走过不久,庙里的小师傅追出来,让我进去。进去也不知所以,只见正面高台上(法座)坐着一位老喇嘛,示意我过去,也不说话,拿着一个法器就盖在头顶上。

懵懵懂懂的弯腰低头过了好一会儿,担心时间,头上也有微微的刺痛感,我挺了一下身子,法器随之离开了。我鞠了一个躬,也就离开了。后来才慢慢知道,那个法器叫做金刚铃,老喇嘛装束的师父是塔院寺的住持寂度大师。

佛教教会我的是看待缘分,但是不要执着。过去的已过去,未来还未来,努力的过好当下,缘分自然升起。这个理念,和茶是非常契合的。

因为家里人爱喝茶的缘故,我从小就能接触很多茶,尤其是绿茶,像太平猴魁、紫笋、碧螺春,还间或有些黄茶,比如君山银针和霍山黄芽,都会出现在家中茶盏里。毕业后来了北京,周围的朋友往往喝乌龙茶,我便也跟着认识大红袍、铁罗汉等等。

1999年的时候去云南旅游,非常喜欢大理和丽江,没想到,2001年开始就在大理工作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从下关沱茶开始接触普洱茶,发现这种茶原来很适合我--它的滋味醇厚、内涵悠远,茶风中隐隐透出禅意,让人物我两忘。

因为钟情,从2006年的春天开始,我每年都要来到西双版纳的茶山,亲自挑选茶树,请当地茶叶作坊的技师专门压制一批普洱茶。每年不过压20公斤,却下足了心思和工夫,用最传统的石磨方式压制得极紧,压制成每个约200克左右的小饼,分赠给身边的友人,而我也于此过程中获得极大快乐:"与人分享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2002年我又返回北京,2006年又去大理和腾冲,直到2008年底又返回北京。这段时间里,认识了不少喜欢普洱茶的朋友,发现普洱茶更为广阔的世界。2013年我出版了《辨饮中国茶》一书,其中分享了50种普洱茶,大部分都是这段时间打下的基础。

我爱茶,与信仰也有关系。茶是一种既入世又出世的物质,不论你在红尘内外,都能从茶中分享喜悦、收获功德。在喝茶的这一时间乃至空间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毫无障碍地交流,这正是佛教的教义所在--大慈悲心、大欢喜心,不增不减,不生不灭。而在茶里面,我又特别钟爱普洱茶,甚至把它叫做"大茶"。

普洱是可以品饮的古董。我不收藏普洱,收藏普洱的是商人,商人的目的是盈利,我的目的是喝茶。然而普洱确实要藏,好东西要放的年头久了,才有更为令人惊奇的沉淀--时光是速成不来的。

我有幸喝到过一些老普洱。有的老普洱茶,表面茶叶条索已经不那么清晰,仿佛融为了一体,小的茶块上面泛起了亮光,如油润的膏体。

冲泡的方法也和一般普洱不同。在大水洗中放了滚烫的水,又用滚水细细淋了白瓷盖碗,之后把盖碗放在大水洗中,又冲入滚烫的矿泉水,轻轻拈了几块老茶放进去。慢慢的,从茶中渗出几道褐红色的茶液,却不立刻满布在杯中,而是呈分散的金丝菊花瓣般向上延伸,仿佛流星雨划过天际。

最后,茶汤终于融汇了,茶色满布开来,杯面上萦绕一层白雾,轻挥即散,复之又聚。这么浓的茶汤,入口感觉像有生命般,倒不是那种丝般的爽滑,却是很快滋润渗透了口腔,味道却又不烈,醇厚的如同溶化的玉。

这是普洱茶陈化后的真性,也是我和它的缘分。普洱茶是厚重的,耐得住寂寞;也是高贵的,不能够被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污染;它的至味,是醇厚深沉而不张扬。普洱茶,是大茶。大茶真性,大茶真味,大茶无相。愿我们能珍惜与普洱茶的缘,在内心中获得宁静的快乐。

本文为六山古茶花奖征文作品,本期主题为我的普洱茶缘/普洱茶的女性缘 本期投稿截止日期:225日投稿邮箱:chayedajia@qq.com

文图|李韬,茶业复兴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