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崖:瓦壶天水菊花茶

欧阳修在皖北小城亳州任知州的时候,曾在这里种过菊花。

秋来的时候,呼朋唤友,开轩面场圃,煮茶论道,讲老庄,论华祖,是逍遥快活的。据说,欧阳修非常喜欢这里的菊花茶,离开亳州之后,每到重阳,还央人前来购买,他说,移栽的菊花,完全没有当年的味道。

菊花要在檐下风干,表面上看去,有一种枯败感,沸水会给它第二次生命。这样的菊,不用硫磺熏制,颜色上,有些半老徐娘的感觉,味道上,却是豆蔻少年。这样一种枯黄的气息,有种高僧的感觉,瘦骨嶙峋,却极为精进,是得道后的矍铄与清醒。

人在土地上降生,到头来,还是喜欢依赖土地上的作物。吃的是粮食作物,喝的是山峦之间的香茶。菊花茶虽然不产在山峦,却是广袤平原上连绵生长的一种有气节的花朵,一朵就是一缕香魂。制作瓦壶的材料,来自土地,塑型之后,用烈火烧制,烈火的原材料是地上生长的木材,或是土地怀里的煤炭。天水呢,在雨雪来时所接,无根之水,清冽可口,也是土地上的流水升华到空中,在天上"镀金"之后而返,气质上,当然也不同了。

难怪在多年前,郑板桥要拿这样一联赠友人:"白菜青盐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两句话中,没有一丝花红柳绿的气息,一片寡白色,这说的是清贫寡淡吗?我觉得不是,在这儿陈述的是一种境界,糙米白菜,嚼到舌根甘甜;瓦壶菊花,瓦壶是泥做的骨肉,菊花是泥生的精灵,自然素雅,一派古拙气息。

瓦壶菊花今还在,皖地多雏菊,秋来遍地是香阵,只是恐怕,天水就让人不敢苟同了,污染太严重,雾霾与风沙,让如今的天水碜了牙,喝上一口,都是PM2.5的浓稠。

少了一脉天水,山泉水还是可以替代的,况且这样的水流更接地气,更能收纳土地上的灵性。在干燥的秋日,不妨采菊东篱下,洗壶活泉中,院落里,阳光正好,石桌石几静默如禅,三五知己对坐,煮水泡茶,话不话桑麻都无所谓了,年华辗转至秋,一壶菊花茶,滤去我们心头的焦躁,如此"洗心",何处去寻?

(作者:李丹崖 来源:都市时报 责编:艾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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