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过岗般的吟诵，万物丰茂般的真诚「诗禅《欢喜经》日修③」

行由品第一》："时有一客买柴，使令送至客店，客收去，惠能得钱，却出门外，见一客诵经，惠能一闻经语，心即开悟。遂问客诵何经，客曰《金刚经》。"

喜呢？欢喜就是自在（自性）的觉悟，是无牵挂的灵魂暂住。你或没有见过真实的雪莲花，因为它是奇花异草，不轻易示人，但现在你却在远方与它相望，于空明中流连忘返；你或没有见过空谷幽兰，但总是迎着朝阳向它无言倾诉，将心中的灿烂之光赋予。此时此刻的你，便是欢喜的你。

《金刚经》洞穿一切佛典的偈语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颗心就是欢喜心。欢喜心作为诗禅的欢喜，就在你我的身上，就是你和我。

唐代诗僧贾岛《寻隐者不遇》吟："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那位隐者是谁呢？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你我的心作为诗心禅意，锃亮于一，漂移古今。

能大师就是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偈，而顿然开悟的。有时候，我将这个偈语的"生"字换成了"安"字，便成了"应无所住而安其心"。这颗安稳、安定、安静、安然、安好的心，也是欢喜心。

"应无所住"，且是欢喜，说明心在漂移时敞亮。不仅漂移，且在漂移时刻生成诗意禅心。一花的诗意是一花的天，一草的诗意是一草的地，各自风咏，"应无所住"地自我赞美。

人生若有意义，这意义就在禅-诗会心之时"生其心"或"安其心"。所谓人生意义是一种体验，不是观念的绑架。所以，我们读佛经不是寻找作为观念的意义，也不是修得一种学问，而是将"意义"、"学问"之类的任何框架系统放弃。日日在修，日日放弃。

金刚经》找到了惠能大师这样的欢喜心，是《金刚经》在释放它在世人心中作为学问、意义、道理、观念之类内涵的能量。原野等来了春风，又在等春风，还在等春风。

伟大的书写、言说，都是活着的生命体，每一个字词都在自我云游，暂住在静思的实相幻境。它们释放生命的能量，使人的精神一次又一次地崭新生发。如春风过岗般的吟诵，亦如万物丰茂般的真诚。

作者：李森

1966年11月6日生，云南省腾冲县人。当代著名诗人、学者。1988年毕业于云南大学并留校任教。现任云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院长，云南大学中国当代文艺研究所所长。中华文艺复兴研究小组组长、论坛主席。已在国内外出版《李森诗选》《屋宇》《中国风车》《春荒》等诗集与《画布上的影子》《荒诞而迷人的游戏》《苍山夜话》《动物世说》《美学的谎言》等16部著作，主编《新诗品--昆明芝加哥小组》诗刊和《复兴纪》丛刊。《他们》诗派成员。"漂移说"诗学流派的创始人。

配图|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