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家·人


说起茶,起源于我从小就热衷于收集各种各类的杯盘碗碟,在那个大家都还不富裕的年代,难得我父亲和母亲从来都不会因为我这爱好而责难,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把家里的柜子慢慢摆满。

家乡重庆是一个得上苍眷顾的地方,既有着北方苍峻的气魄,又缓缓流淌着独属南方的温婉,而我父亲在从昆明回渝择居的时候就悄悄地把家安在了有茶山,有竹海的棠城永川。

年少的女孩儿总是喜爱风花雪月,绿衣青萝,稍识几个斗大的字后便按照书中有样学样的摆弄家中的碟盏,在春日里看滚珠在杯中叮铃,空气中弥漫着初春青涩的回甘;在夏日中听虫声啾啾,采莲做粥,让舌底绽放清甜的肆意;在秋日里看炉中燃起缓缓,鼻尖触碰着撩人的芬芳;在冬日围炉作画,让笔尖跳跃着动人的窈窕。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心底渐渐不满足形式上的翩跹和永川秀芽的恬淡而想去追逐口腹的快感。此时,便央求父亲从各地出差归家带回各种各样的茶样和成香去体会各样水土孕育的树之精灵和花之琼浆。在激动之余,更是把亲手给父母奉茶焚香作为年少得意之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少年时的轻狂终于在金榜题名后得到了肆意的舒展,背起行囊跨马扬鞭让我迫不及待的奔往京都去享受祖国几千年的文化盛筵,惊风飘白日,光影西驰流.在京的年岁里。慢慢的,慢慢的,不知何时,从伤春悲秋中愣是磨平了我昔日的棱角,从精致走向无华,从喧嚣步入安宁,从桌上转为田间,见花不再采,觉得盛开到凋零本是她的宿命,惜香而不再留,觉得万物皆有灵,强求不是道。而茶如同知己,伴随着我的左右,,,,.不知何时,开始眷恋千里之外的家人,而茶如同爱人安抚着我焦躁的青春。

我曾想,我的爱人,必要琴棋书画,诗花酒茶,能同我在闲暇时共饮,能同我品香听雨话春秋。奈何实事弄人,初见我先生,木钝如他,成天端着速溶咖啡解乏,成天时间跟打仗无二,连与人说话都恨不得争分夺秒。而却是这样的先生,揣着狐狸一般的笑容,让我稀里糊涂的嫁与他做人妇,退却钗环调羹汤。婚后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繁乱,依旧如同杯中茶,炉中香,缓缓地流淌,而我在家独酌清茗时总爱与他一杯,奢望着一日先生能爱上茶,爱上香,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先生舍弃了速溶咖啡,我自窃喜不语。忽有一天在闲时,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为什么你现在不喝咖啡改喝茶了呢?是因为咖啡比茶好喝吗?先生刻意思索半晌,吞吐着回答:倒也不是,因为我看你喝茶,不喝咖啡,家里你也从不买咖啡,想着你定是厌恶死了,索性咱俩一起喝,不是就是你说的浪漫了吗?

哑然,心底里涌上的小泡泡一一破裂的声音让我感到绝望,而他发现我面色不对,拥着我絮絮叨叨许久,说了好些情话,别的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句:你喝什么我便喝什么,你闻什么我便闻什么,你做什么都是好的,我依着你便是我此生的圆满了。婚后几年,我从没听过他说过这等麻人之话,此刻听来,却让我感动不已,人生,不就是如此吗?家人如茶,你在与不在,而我都在;珍惜如茶,万物无绝品,适口而为珍;我想应是如此吧……

文图:彭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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